浙江高考状元新鲜出炉,让我们先睹为快。高考成绩揭晓,今年浙江省高考前三名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语文考得都非常不错。第一名诸暨中学王雷捷,高考总分723分,语文成绩132分。第二名温岭中学蒋汶家,总分720分,语文128分。第三名董书凡,总分717分,语文126分。
采访中,三位学霸感叹,新高考,语文科目拉分很明显,得语文者得天下。
语文成绩要好,作文很重要。全省第一名王雷捷同学,昨天他的一篇作文《穿梭在布里的光阴》,也被网友翻出来,在网上热传。
王雷捷的老家诸暨大塘镇,很多人家里都有纺织机,王雷捷家里也有。从小就生活在织布机喧闹声中的他,用细腻的笔触,写了自己和家人度过的光阴。网友看了都说感动。在第三届中学生天地杯作文大赛暨第十一届中国中学生作文大赛中,王雷捷凭借《穿梭在布里的光阴》获得了浙江赛区一等奖,并得到了参加全国总决赛的资格。
昨天,王雷捷的班主任陈柳钧老师说,王雷捷喜欢阅读、喜欢写作,语文成绩一直很好,他的作文一直都写得很不错。王雷捷在接受专访时也说,平时非常喜欢阅读,喜欢写点东西。语文成绩这么好,秘诀之一就是要多看书,“腹有诗书气自华"。
昨天,记者采访了王雷捷,他欣然提供了两篇自己的作文,供大家欣赏。
故乡
我又回到了这里,就像先前与今后千千万万次我从我的故乡走出迈向求学旅泊之地一样。村口的银杏树依然的枝干盘虬,厚实的黄叶如泥土铺就通往故乡的路。
横亘在记忆中的故乡,是一环青山环抱,一湾溪水流淌,而散落街头巷尾的银杏兀自生长。从小至大,一直热爱的是信步村巷,任青山凝眸,白云游走,看乡人淘米浣衣,道家长里短。人与生活之间的一切只是淡然静默,如溪水,如绿了又黄的银杏。
可是啊,正如明澈的溪水流淌下,沉淀的是污泥,再美的世事下都有往事不堪回首。就像村庄中的银杏老树下鳏居的那个老人,那个喜欢在秋天给我几个无花果的老人,日日夜夜家门口咿呀咿呀的二胡声演奏的不仅是孤独,也曾有他在遥远的文革中叫嚣肆虐的身影;就像那个以拾破烂为生的“行者",那个总啃着冷年糕独自傻笑的他,却也曾杀了他的家人……
或许是我尚年幼而不谙世事,可我照样还记得操场的大戏台下我们游来荡去只为一睹那戏子浓妆艳抹下的真实的生命;可我照样还记得去田里偷番薯的我们极力掩藏心虚,嬉皮笑脸地糊弄种地的大妈;可我照样还记得在银杏老树下,几百人仰望生长了几个季节的银杏于空中风扬起的扇叶中,悠然奔向泥土,而欢笑着哄抢……一切的一切,都如银杏叶般厚实而不失温度,都如小桥下静静地流淌流水与人家般,那么我又为何要铭记这纷扰的世事?
小时候坐在家门口剥银杏仁时,常问母亲银杏树会不会开花,母亲也总是再三答道,在某个夏夜,在蛙声蝉鸣,繁星浩渺下,银杏花会寂然开放,可未及天明,又悄然凋谢细微的花朵,代之以青青的果实。自然好奇可直到现在仍未能目睹。
那么有时我会想到,世事纷乱之于我便是银杏的花、叶和果实渐渐融入大地,走向虚无的时节,是我之后漫漫人生路无计相回避的命运;而我所认同的故乡,便是那倏忽逝去的花期间孤独而不寂寥的蛙声蝉鸣,与浩瀚的星空。花朵坠落枝头,便带走了过往的伤痛,与未来不可期的感伤,其中我与我的故乡相互依存,生长,而成为一生的家园。
黄鹤楼上崔颢见芳草萋萋,一声“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打湿了多少苦寻精神家园而不得的文人骚客的衣襟,而之于我,当我千千万万次走出又回到我的故乡,见证那棵村口的银杏树努力用不息的生命彰显大地的尊严时,我明白,只要我的故乡的青山绿水之下生命乐歌不止演奏,那么无论我身处何时何地都能够觅到通向精神家园的道路。
夏末(节选)
外婆家在一个小山村里。
印象中总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周末,母亲骑着辆早充满电预备着的电瓶车载着我,先在柏油路上骑行一会,后在一处“丫"字形路口拐入左边的一座桥,大片大片的绿色的田野撞入眼,再经过一片宽而浅的溪滩、流淌着安静的水,苍翠的群山闪过身旁,终而停在外婆家的土房子前。
外婆家门前是一条小河,旁边倚着个村中的小广场,也算是村中较为宽敞的地方。因而若来得早,也能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穿行在一声声卖菜的吆喝声中。其中虽人头攒动,但瘦小的外婆是须在绕过屋子前一个早已废弃的牛棚和古井,跨过石门槛,方能见到的。
她总是坐在门廊里的一竹椅子上,戴着无框的圆老花眼镜,头埋在缠在立方体架子上的一圈又一圈的窗帘尾部的细穗中(方言叫“挑苏头")借着阳光,用针挑起一颗颗珠子,小心地缝在上面——算是外公去世后她聊以打发时间的工作。身旁安静地睡着一条老狗,周围晃动着一只只从屋内楼梯下的鸡圈中溜出的鸡,咯咯地叫着。
只有当我叫了声外婆,那条狗一下子惊醒后,外婆才会慢慢地从其中抬起头来,边轻轻地拍打暗花布衫上的棉线,边从竹椅上站起领我们进门。
房子是木式结构的,只有一两扇窗子悬在高处。因而微微的光束中,只能够看清一个泥灶台,一张木桌子,和一台小小的灰色的电视。唯一鲜艳的也只是贴了很久很久以至上面被油烟浸渍的四大美女的画报,和一本被撕去很多页的红色日历。
我总记不清外婆是否有拿什么东西出来“招待"我。总之无论拿与不拿,我尽会推辞着,客气着而从不吃什么——或许是嫌弃这个房子阴暗肮脏吧。
那时的我总认为外婆之于我,缺少了亲人的温情,而仅仅是血缘的纽带勉强维系着。可就连血缘的纽带,我也总感觉虚无飘渺。一年一次的拜年,即便来往方便,外婆也是从来不来的。记忆中仅有过一次,却也是和母亲大吵了一架,而后气冲冲顾自回去。
我总是坐在长板凳上很用力地憋着气,耐着屋内近似腐朽的味道,看着门内照入这个木房子的阳光中被母亲和外婆谈话声震动的细尘,打发着时间。
终而外婆送我们出门。我跨上电瓶车,怀中紧紧护着外婆递来的一袋鸡蛋。离开时我回头去看站在斜阳中的外婆,瘦小的外婆,唯有那只狗不离地陪在身边。